「討厭啦，我都沒哭你是在哭什麼，虧你還是大男人耶」E妹強顏歡笑著說 「嗯？啊？對不起！」我連自己落淚都沒發現，急忙用手擦著眼淚 這女孩的遭遇實在太悲慘了，我好心疼，明明就是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，為何如此不幸 「不過謝謝你喔，會為了我哭」 「還行嗎？不行我就不繼續說了」E妹微笑著對我說，但那笑容看起來好無奈 好像覺得這世界上沒人可以知道她的過去有多苦 「說完吧，我都說要陪妳到最後了，我會一直陪妳的」 「是嗎……呵呵，那還真是謝謝囉」 E妹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被冰塊稍稍沖淡的酒，繼續說下去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在我甩門出去後找了一間廉價旅館住，雖說常接到櫃台打電話來騷擾問我要不要下海 聽說單身女子住宿都會有這種麻煩，但跟隨時會被毆打、甚至被輪姦的風險比起來， 接到這種騷擾電話只是小意思 那個人不管傳再多道歉的LINE我都不回， 甚至後來變成咒罵、威脅要殺去我老家、威脅要到公司堵我 我只想說有種就試試看啊，鄉下人不是好欺負的，但那個只敢打女人的孬種一定不敢 忽然覺得外面的世界好大喔，為什麼我要屈就在那種人渣身邊啊 而且不用幫忙扛債務一下覺得自己好有錢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都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臉上也再次出現笑容 但……心中還是掛念著他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明明就是一個人渣 可是在我心中的一個角落，還是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，脫離債務 所以我才沒有封鎖或刪除他的LINE帳號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離開那個人渣四個月後，現在的我改了名換了工作住在一間小公寓裡 畢竟還是會擔心他到公司堵我，或是鬧事給同事帶來困擾 「我已經改過自新了，妳那一巴掌、離開後我想了很多， 現在我戒酒了在工地搬磚頭賺錢還債但還是付不清， 下個月打算去跑漁船看看能否多賺點，可以見個面嗎，我真的想當面跟妳道歉」 下班後回房，我的LINE久違收到他這一串長文，不否認當下眼眶一熱蹲著哭了一會 「好，但我不會和你私下見面，約白天，OX路上面那家咖啡廳，不行就拉倒」 我回傳了這個訊息並把咖啡廳地址一併給他，我雖傻但這點防衛還是懂的 他答應了，那就去見最後一次面吧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我提前一個小時到了，因為我深怕他會動什麼歪腦筋，快被他逼到被害妄想了 「呃……我可以坐下嗎」是那個人渣，看來在工地所言不假，皮膚變好黑且滿身灰塵 「坐吧，我先點了咖啡，看你要喝什麼」我連看都不看他的臉，冷冷地回 「我也一樣好了」 「………」我不知道要說什麼，只能維持沉默 「這三個月、不，四個多月來妳過得好嗎？有沒有好好吃飯？」他先開口打破僵局 「嗯…」我點頭 「是嗎？那我就放心了」他搔了搔頭，我用眼角餘光看到那個久違的青澀笑容 「你……還好嗎」我也打破沉默，既然可能是最後一面，也不能留下遺憾 「我很好啊，累歸累，但生活有了目標，雖說把錢都拿去還債了就是」 「嗯……」 「我下個月底確定要上船了，每次出海至少半年，應該三、不，五年就能還清債務」 「喔，那恭喜」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「……那陣子辛苦妳了……對不起……讓妳跟著我吃苦我卻不懂得珍惜，我錯了」 「…………」我知道自己臉上有兩道熱熱的東西滑落，但我不想去管 你也知道讓我吃苦啊？你也知道要跟我說抱歉啊？可是這一切都太晚了啊！ 如果你懂得像現在這樣去找個工作腳踏實地還債，我們還會在一起啊！！ 這些話我沒跟他說，因為我會控制不住在咖啡廳裡痛哭，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心軟 「啊……對不起……害妳哭了……」他急忙拿了桌上的餐巾紙給我 不行，我坐不住了，再這樣下去我會心軟回去他身邊 於是我在桌上丟了500元就衝出店門，他也跟著追出來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他追著我到了公園，從後面握著停下腳步的我的手，而我回頭對著他就是一巴掌 「你知不知道這三年來我都在等你對我這樣說！為什麼到現在才要這樣對我！」 我哭到臉都花了，也不顧公園有一堆在玩樂的家庭、小朋友，我如此大喊著 「對不起…我不值得擁有妳…」半邊臉頰被打紅的他，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低頭含淚 「嗚……嗚啊啊啊啊啊～～～」我抱著他痛哭到軟腳跪下 他也跟著跪了下來抱著我，但一切真的都太晚了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等我哭完冷靜下來，我們在公園的鞦韆上呆呆地坐到夕陽西下，不發一語 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，我有跟他說讓我自己靜一靜，但他堅持要陪我 「我該回去了，明天我還要上班」發現再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，我打算離開 「啊……呃……」他欲言又止 「怎麼了」 「呃……妳離開前……最後能不能再讓我抱著妳一次」 「…………」 「不行嗎？好吧，那妳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喔」他轉身離去 我追了上去從後面抱著他，眼淚又止不住滾下來了 「你……你出海也要小心……」 他轉過身來用力抱著我，那撲鼻而來的汗臭味是付出勞力的證明，而不是噁心的酒臭 「嗯……那…再見了」他露出那跟當初一樣，宛如少年的青澀笑容後離去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「那…那之後呢？他有沒有還清債務？」我擦了擦眼淚問E妹 「當我再次知道他消息時，是在社會新聞上面」，E妹又喝了一口酒 「咦？」我大吃一驚 「他們的漁船在靠近菲律賓的地方遇到海盜，奮力抵抗後不慎被推下海失蹤了」 「我還確認了好幾次，名字真的是他，至少他最後有做好事」E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在他離開之後我還是不斷做著被他侵犯、凌辱，還有那晚差點被輪姦的惡夢 去看了一陣子心理醫師、吃了一陣子藥物控制才改善 後來幾個男友不是聽完立刻分手，就是被半夜驚醒、痛哭著的我嚇到而分手收場 甚至有人聽完在做愛時變得粗暴，以為我就是喜歡被這樣對待，當然也是分手 之後……換了工作就遇到了你，然後就走到了今天這步 E妹淡淡地說著，然後把手裡剩下的酒喝乾 我再也忍不住了，起身抱住她那小小的身軀，而她的情緒也在此時潰堤痛哭著 等E妹哭完了我看著她，對她說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拋下她，然後伸出小指跟她打勾勾 E妹先是盯著我的手遲疑了一會，才破涕為笑伸出手跟我打勾勾 「說好了，你不可以拋下我喔」 「嗯，說好了」 我是Evelyn，這是我的故事 也希望你們都比我幸福 To be continued……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後記 回憶篇結束了，不苦了 謝謝大家，E妹宇宙還會繼續下去 -- ※ 發信站: 批踢踢實業坊(ptt.org.tw), 來自: 111.240.16.231 (臺灣) ※ 文章網址: https://ptt.org.tw/sex/M.1681450275.A.9FE